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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经历的“六、五”维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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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31 19:09: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沈阳-洪哥 于 2013-1-31 19:22 编辑

    直到下午三、四点钟,几乎所有的失独者都被属地计生官员拢在一起交涉时,才有一王姓工作人员找到我,自称是合肥市计生委的,这大概是全国计生部门最晚到京的一个省市了。因为现场有众多的同命人壮胆,我竟很不给情面滴数落起计生工作的种种不是来,而且还是我坐着,他站着;我训着,他听着,感觉像是长者在教训晚辈,呵呵,从来不曾有过的待遇嘛,套用春晚一句台词:“额骄傲!”
   国家计生委终于相约与5位失独者代表座谈。这5位代表是:辽宁-笛儿妈、北京-潘教授、武汉-想想、上海-毛妈、黑龙江-心碎(未与代表本人核实,不知名单是否有误),看到工作人员又是忙着复印代表的身份证,又是填写表格,空气顿时显得有些紧张,大家的表情也都严肃起来。代表们跟着办公厅副主任走入大楼后,其余的人则按照省份及直辖市由计生部门牵头组织座谈。
    此时,安徽省计生委主管信访工作的吴主任也匆匆赶来,我们一同走到院墙外的绿化带,只见他皱着眉头、撇着嘴,一张讨债似的脸,嘴里还不耐烦地嘟嘟嚷嚷。由于此人说了一口地道滴方言,令俺这个新合肥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小王只得充当翻译。他俩的意图只有一个:就是带人返肥,只要跟他们走人,个人有什么要求都好办。
    我说:“现在知道问我提什么要求了,来北京前,我还少提了吗?你们哪个搭理过我呢?一提要求,你们就以国家没有相关政策来搪塞,那既然你们省市解决不了,只能是逼着我们来替你们向国家要政策,我们这也是帮了你们的忙嘛。”“我们这次的诉求是要求国家补偿,不是只解决眼前的问题,我们更大的困难在不久的将来,假如没有国家政策作为保障,等我们老得爬不动时,谁来管我们呢?”“你也甭跟我撂脸子,你来北京是我请你来的吗?谁欠你的,你找谁去,我这么大岁数看你脸子,我看得着吗?”
    面对我阵阵连珠炮似的抢白,吴、王二人毫无招架之力,吴主任尴尬得强挤出一丝笑容,解释说:“我这人就这样,不太会笑,不信你问小王,连他们都怕我,说我太严肃,”我接过话来反问:“他们怕你,那是因为你是他们的上级,我怕你怕得着吗?你看看周围所有省市的计生干部,哪个对待我们不是笑脸相迎,呵护有加。人家大连的计生女干部,昨天在单位一接到信儿,连家都没回就立马往北京赶,到了这里,给失独父母又是安排住宿,又是买饭买水的,还一直不离身滴陪着,简直比亲姐妹还亲,即便我们明明知道这里有做戏的成分,但也好过你这副冷面孔
……”吴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我的话,再次切入正题,对我保证道:你个人有什么困难,我答应给你解决。”我反问:“你说话算数吗?”对方很肯定地回答:“算数!”
    我迅速在脑海里搜索到底我个人有什么要求的信息,生活困难?连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生病没人管?目前还未发生;养老院进不了?还没走到那份上,搜来搜去,有两件亲身经历的不爽之事定格:一是特扶金被计生办告知因逾期申报而拒绝补发;二是为办理特扶金申领手续,被街道计生办几次三番折腾,更可气的是,为证明失独的真实性,竟被无理要求需持有现邻居两家以上的证词。(每每想到此事,俺就有问候计生全家八辈儿祖宗滴冲动!)

    将这两件事叙说给二位听后,我诘问:“当初,生孩子的时候,计生催着撵着让我们办独生子女证,第一时间亲自送到家里。还有对待那些超生的人,为了追缴社会抚养费,恨不得人家钻进耗子洞都能被你们掏出来。可当我们失去孩子的时候,计生哪去了?有谁告诉过我特扶金的事呢?如果不是我加入星星苑群,到今天我也不知道有特扶金的事儿,那是不是这钱就永远领不了了呢?”“我就是因为要躲避灾难之地的刺激,才逃到合肥,自以为就此封存了那段痛苦的记忆,怎么,为了领你这区区百十来块,就让我再揭伤疤,做回祥林嫂吗?”“你们计生可以无情,但不能太无耻,死亡证、独生子女证、火化证,这三把穿心利箭都给你们提供了,怎么,还不够狠是不是,还要再往我们千疮百孔的心里戳上一刀吗?我就想不通了,难道说这世上还会有人,为了领这笔钱去伪造自己独生孩子的死亡证、火化证吗?你们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你们生在人类真是太委屈了,” 我越说越激动,身子抖得只能靠在树干上,手脚冰凉,对方的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嘴里连连附合着:“嗯,下面做得不对,不该这样提要求,回去我就说她们……”


 憋闷N多年来的怨气发泄出去后,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看看时间已不早,但其他省份的座谈还未结束,吴主任强烈要求我跟他们先去宾馆住下,然后由他们帮我买明天返肥的车票,一同回去。眼看着摆脱不了二人,我只好掏出早已买好的车票给他看,并坚持自己去车站。吴主任仔仔细细验过车票真伪才如释重负,却并不放心让我独行,故作关心地非要邀我与他们一道吃晚饭。此时我仍有隐隐的头痛,一丁点儿食欲也没有,再三谢绝也无济于事,只得客随主便,由他们安排。
  在离开信访办之前,我最想打声招呼告别的是渴望真诚大姐,在这近30个小时艰苦卓绝的维权行动中,有相当一大段时间是跟真诚姐在一起度过的。能有幸如此近距离接触这位仰慕已久的才女,才发现原来她不仅仅是文章写得棒,更可贵的是她能在突发事件面前,在明知有风险的关口,有勇有谋,不乱方寸,且把安全留给同来的姐妹们,风险独自担当。那一夜,大连来的姐妹们,唯在真诚姐留在了现场,尽管她身体不好,需要随身携带降压和治疗心脏病的药品,但她还是挺身而出,成为了5日上午去计生委的5位代表之一。她那端庄的仪表、优雅的举止、不俗的谈吐,给人的印象永远是正能量的,让人受益匪浅。可惜,真诚姐她们的座谈还未结束,我只得遗憾地离去。
   此时,吴主任通过电话,约国家计生委一中层干部开车过来接我们一行三人。上车后,开车人错把我当成吴的同事,毫不避讳地谈论着这两天发生在国家计生委的失独群体上访事件。他说:“今天早上一上班,发现头儿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一问才知道昨晚在单位开会开了一宿儿,”他还评论道:“这么多人来了,领导光躲着不见怎么行呢?这事儿能躲得了吗,不是越躲事儿越大吗?”可能吴意识到当着我的面谈论这些不妥,便有意将话题岔开。
    我随他们在一家豪华的宾馆餐饮大厅落座就餐,只象征性喝了两小口汤。我顺便问他们,为什么安徽省是最晚进京处理上访事件的省份?吴解释说,本来是昨天下午就接到了国家计生委的通知,可是因为人名没搞清楚,所以他们错以为是肥西的老毛(网名:毛哥哥),电话打到肥西计生办,人家说老毛两口子在家呆着好好的呢。吴还称赞肥西计生工作做得好,随时掌握人员动态。他又说,后来国家计生委发来上访者确切的信息,他们这才往北京赶,所以就比其他省份来得晚了。我问他们,既然任务完成了,为什么今晚不走?吴说,明天各地上访的还有人要来北京,所以他们要等到明天看看有没有安徽省的。
    饭后,吴让小王必须随出租车送我去北京站,途中,我跟小王聊及我们一行几十人在所住旅社被警察驱赶的事情,王说:“出现这么大的事情,哪个区都怕发生在自己的地段,当然要撵了。”我又不无担心地说:“如果身份信息联网,那我们岂不是在北京根本就住不了店了吗?”王答道:“那些经常上访的人,肯定有记录,哪家旅店也不会让他住的,所以有的上访人干脆就呆在车站或住大马路上,”听我们说上访的事儿,出租车司机也讲了一段昨天亲历的事情:“昨天下午在北京站接一打车的,送到地儿,那人刚下车就被几个人围上来摁住,就听那人喊,上访有什么错之类的话,没一会儿功夫就被那些人带走了。”不知司机说的那位是不是我们的失独者,唉,这就是中国式上访!
    到了北京站,小王仍不肯随车离去,而是非要跟我一同进站,我直接对他说:“放心吧,我只请了三天假,明天要上班,而且这次维权的事情今晚就能见分晓,也不需要我再呆着了。你不用监视我上车,快回去吧”,小王这才不情愿地打车回去。
    第二天一早,老公去车站接我时说的一件事,让我立刻纠结起来。他说:“今天总局来人检查工作,所以昨天主管我们的副市长到单位来看看时,跟我说,‘又有群体上访去北京了,而且安徽省去了一个……’”我不假思索地赶紧跟老公订立“攻守同盟”:如果上级领导问起你老婆参与上访的事儿,你就说老婆说是去旅游的,不知道她上访的事,她也从来没说过要上访。说罢此事,我突然又想起,与老公同属一个系统、我现所在的单位,我这份临时工作就是该单位领导帮忙才得到的,受人恩惠几载,无以报答却也绝不能连累人家,所以我做出决定:辞工!说做就做,立马掏出手机给头儿打了个电话,以年纪大了,不想再干了为由,辞去了这份工作。(完)

作者:海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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