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独家庭背后的故事”系列报道（三）

沉默

独女猝死后，父亲借酒消愁，百病缠身■无钱治病，失独父母将卖房还债

同命人相随千里送行
助失独夫妻三亚躲年

赵先生和张女士

　　□南岛晚报记者 周静泊
　　如果不是天津的一群同命人的帮助，失独父母赵先生和张女士今年可能就没办法和大伙儿一起来三亚“躲年”了。几年前，在他们的独生女儿因心跳骤停猝死后，夫妻俩的生活就乱了。失去女儿后，赵先生常常借酒浇愁，身体迅速垮了下去。2005年，被诊断出糖尿病，2007年，患了脑血栓，2011年脑溢血后，落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2012年又把骨头摔折了……妻子张女士自己身上也有病，又要照顾丈夫，还要料理家事，忙得筋疲力尽分身乏术。在夫妻俩苦苦相依了七八年后，有一天，朋友的妹妹告诉他们，失独家庭在网上有个QQ群。“找到组织”后，在同命人的帮助下，两夫妻的生活比以前好了一些，这次同命人还一路护送他们来到三亚。但夫妻俩先前看病已经欠下不少债，张女士说：“过完这个年从三亚回去后，我们就要把房卖了，还账。”
　　A.疗伤难  妈妈至今不愿提伤心往事
　　为了和同命人一起“躲年”，今年均是52岁的赵先生和张女士这个冬天在三亚市吉阳镇一家民舍的一楼租了一个一房一卫的小房间。当张女士过来给记者开门时，她的丈夫赵先生正半卧在床上，极力想起身迎接来客，后来，在妻子的帮助下，他倚着枕头坐在床边接受了采访。赵先生话不多，腿脚不便，说话也不大利索，妻子张女士几乎就是在哽咽和啜泣中，讲完了大部分的故事。
　　即使悲剧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张女士仍不大愿意提起那件伤心事。“我女儿是1984年出生的，那年她22岁，在天津工作，突然就心脏病猝死了……”张女士说：“这事一想起来我心里就要难过好几天。”
　　B.看病难  无人帮忙照顾
　　女儿过世后，赵先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便开始借酒浇愁。
　　“那阵孩子没了以后，他自己熊喝，喝完一抹嘴就睡觉什么都不管不问，早上起来趴着上班。高兴的时候还好点儿，心里一有点烦就想孩子，就接着喝。谁说都不听。”张女士说：“他一喝酒我就明白那意思了，但别人能理解么？都说他酒鬼，早晚得喝死。但我知道，是他脑子又想事了，喝吧，喝完酒抹嘴睡觉，什么都不想，更好。可谁想后面的病更严重了。”
　　张女士说，丈夫2005年查出患有糖尿病，2007年又得了脑血栓，2011年因脑溢血住院后，落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2012年的时候又摔了一跤，骨折了。而每一次带着丈夫去看病，对张女士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看病太难太难了……我可体会到了。主要是有困难的时候没人帮忙，看病有时候半夜就得排队去。我一个人去排队，挂号，交钱，去的时候还得一直盯着他，怕他摔倒。有时候动手术让家属签字，医生不知道我们情况的时候，就一直让孩子来。跟他细说了后，还老问我们孩子得了什么病，怎么没的……你说他好好的问这有什么用呢！”张女士哽咽着说：“而且他既有脑梗又有脑出血，很危险。这边疏通了，那边出血就更厉害了，而那边止血，这边就不行了。那时给我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我整个人都瘫地上了：‘完了，天塌下来了啊……’而且，他生病的时候我陪着他去，我自己生病的时候呢，我得把他一个人撂家里自己上医院看去。”
　　C.借钱难  夫妻俩要卖房还债
　　除了没人帮忙外，医药费也很让赵先生一家头痛。赵先生和张女士都是工薪阶层，现在，赵先生一直向单位请病假，没有工资。张女士每个月能领1480元的退休金，也没有其他补贴，这点微薄的收入根本无法支付高昂的医药费。
　　“每次一有病，最少都要花三四万，去年还一下子就花了十一万。医保根本没有用，只能报销30%左右，大部分是自费药。医生说了，国产药不管用，他身体这样，用国产药恢复不了，得用进口药，都是自费的。”张女士说：“所以每天晚上把他安置好睡下后，我还要出去打零工，在天津的台球馆，从晚上八点干到凌晨两点。”
　　“之前，单位还有人通知我，说政府会给失去独生子女的父母发补贴，每个月两百，让我去领。我们去那一问，人家说我们不够岁数，要49岁以上才能领。”赵先生说。
　　没钱看病，赵先生两口子只好四处借钱，但对于他们来说，借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们四处借钱，但谁敢借？别人借了还不了，还有孩子来还，我们要是死了，人家找谁要钱去？”张女士说：“所以这次过完年回去，我们就要把房子卖了，还账。我们就暂时租房子住，得先给别人还账。”
　　D.过节难  无处可去，处处伤心
　　除了生病，逢年过节夫妻俩的日子也难熬。
　　“一说过年过节，就受不了了，提都不能提。”张女士说：“别人一说起过年过节，都回家团聚，而我们头一个就要往墓地跑，去看看孩子。你说家里要是有孩子在，谁还躲在这过年啊？现在我们在三亚也不是来旅游的，主要是为了他的胳膊和腿，这里暖，在这就不疼了。而且我们家里住4楼，上下楼也不方便。”
　　张女士告诉记者，她之前都没出过远门，但自打孩子过世之后，年年过年夫妻俩都往外跑，都不敢在家过年，但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
　　“有一年过年，大晚上我们在海边坐着，路过的警察都要上来问：‘干嘛的？是怎么回事？’我们还得给人家回答……”
　　E.出行难  同命人千里送行
　　2012年，赵先生朋友的妹妹，另一位失独母亲告诉他们，在网上，有好多和他们有共同遭遇的人组了一个QQ群，建议他们上网看看。2012年8月，夫妻俩进了QQ群。
　　“她跟我说的时候，我问：‘什么叫失独家庭啊？’我都不知道这说的就是我们。”张女士说：“现在，都是同命人帮的忙。生病需要看病住院的时候，我都会给他们打电话，在天津的同命人他们都会来，帮着照顾，陪着聊聊天散散心。尤其来这趟三亚，体会倍儿深倍儿深的。”
　　由于赵先生脑出血后半身不遂，出入都得坐轮椅，行动不便，所以夫妻俩这次出远门，天津的几位同命人一路陪着他们，合力将赵先生抬上了飞机，送下飞机，到了后还在三亚住了几天，等将赵先生一家的饮食起居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他们才回去。
　　“坐飞机时轮椅的电池不让带，轮椅在托运时还给摔裂了，轮胎、电池什么的都是到了这边才新配的。”张女士说：“那时候，同命人一路陪着我们，等我们安顿好了他们才走，回去办家里的事情了，过年了再过来。”
　　张女士哭着说：“现在我都不想回家了，只要回家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和同命人在一起，就像和家人在一起一样。”  

小熊熊

张女士哭着说：“现在我都不想回家了，只要回家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和同命人在一起，就像和家人在一起一样。”  
呼吁，，国家快点给失独老人建立专门养老院！让他们安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