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独者”生活：人前强撑笑容 就是说不得“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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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孤独从悲伤到疗伤
名词解释　　“失独者”他们的年龄大都在50岁以上，20多年来，和自己唯一的子女快乐地生活，正当他们幸福地为孩子购置新房、准备嫁妆的时候，一场意外却夺走了独生子女年轻的生命。在之后的岁月里，他们已经没有生育的能力，只能独自生活，他们就是“失独者”。在中国，失独家庭每年以7.6万的速度增长，正在成为一个日益庞大的群体。
　　“你女儿今年多大了？”“33岁，你儿子比我女儿大多少？”“4岁，今年37嘛。”两个老人都把孩子的年龄记得清清楚楚，但她们口中的孩子，却早已不在人世。
　　这是两个失独老人。人前，她们的脸上更多浮现的是笑容，但谁也不知道，人后，她们到底流了多少眼泪。曾经，她们也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直到有一天，她们的心被命运狠狠捅了一刀，留下一个难以愈合的伤。
　　“如果女儿还在，我会是个很幸福的人。”——失独者的假设
　　那一天开始她们伤心欲绝
　　今年58岁的林德琴住在成华区崔家店北一路6号院，年轻时因工伤她的右腿落下残疾。1995年，林德琴的丈夫因工伤死亡，留下她独自抚养当年15岁的女儿。“如果女儿还在，我会是个很幸福的人。”每当提到女儿，林德琴就不住地哽咽。
　　2000年4月19日下午3点过，林德琴还差2个月满21岁的女儿罗芳（化名）在厂里上班时，皮肤癌突然发病，随后不治身亡。那一天，林德琴记得无比清楚，“女儿每天回家在楼下都会喊声妈，那天之后再也听不到了……”
　　而此时，正和儿子享受天伦之乐的刘云不会想到，2年之后，自己也会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子之痛。
　　2002年，刘云口中那个帅气而孝顺的儿子因生意场上的纠纷离开人世。“九几年长大了赚钱了，懂得孝顺了，每个月给我300块钱喊我打小麻将，给他爸500块钱让他爸‘享受干部待遇’”。刘云说，儿子出事的那天自己有预感，“当天晚上看电视，就听到不知哪儿来的嘭的一声，很响，就像定时炸弹一样，结果半夜12点就被喊去医院”，27岁的儿子就这么没了……
　　“我心里有几个难事，想想都觉得苦。”——失独者的交谈
　　那一次结缘她们互相温暖
　　林德琴和刘云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住在一个大院，两人的家相隔不到20米。
　　刘云是大院儿里出了名的热心肠，邻里邻居的事，能帮就帮，但对与自己有相同经历的林德琴，她显得更为上心。“小林，走，买菜”，每当林德琴早上听到窗外的喊声，她知道，是刘姐在叫自己出门了。
　　今年7月，当两人得知社区要成立一个“失独者联盟”，将与自己一样遭遇的人集合在一起时，她们毫不犹豫地在申请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7月26日，在“失独者联盟”成立仪式上，刘云主动提出来，愿意和林德琴结成对子，温暖对方、安慰对方。
　　相同的经历让两个失独老人的心，贴得更近。林德琴的故事，刘云听过很多次。“我心里有几个难事，想想都觉得苦。”刘云说，她和林德琴“谈心”时，几乎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开场。“小林，想开点儿”，刘云总是这样开解林德琴。但要真正“想开”，又实在很难很难。
　　走近“失独者”
　　那一次伤痛绵延一生痊愈不了
　　林德琴的生活日历
　　“我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想起老公和女儿都不在了。想着想着，一口饭吞也吞不进，吐也吐不出来。死也比这滋味好受。”在与周围人接触的过程中，一句看似很普通的话，也会让林德琴心里难受很久。
　　敏感、脆弱，是“失独者”的共同特点，而这在林德琴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丈夫刚走的那几年，林德琴觉得心里的支柱没有了，那时候女儿经常跟她说，“妈，比你生活得艰难的多的是，况且你还有我在身边嘛。”说到这里，林德琴的泪水夺眶而出，当着几个人的面，哭出了声音。“有一次我们母女俩在新华公园，女儿跟我说，‘妈，你满50岁的时候，我就来这里给你订蛋糕’，结果真的当我50岁的时候，家里就剩了我一个人……”“一个月能拿多少钱？不够用怎么办？”林德琴说，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问题，每当这个时候，自己就会不说话，快步往前走，想摆脱问问题的人。她无奈地说，“女儿的同学来看我时，也会说我是一个很怪的人。”
　　刘云的生活日历
　　相对来说，61岁的刘云似乎要“洒脱”些。她已经能够较坦然地分析自己的心路历程。
　　刘云从家里的老箱子里翻出了一本儿子的相册，“这张毕业照上的红夹克，买成40多块钱，当时他穿起很洋盘”“这是他和女朋友的照片”……翻着一张张老照片，刘云如数家珍，但是说着说着语序开始变慢，眼眶也红了起来。“其实我有几年没把它翻出来了”，刘云说，儿子的遗物她都收着，放在箱底，轻易不会拿出来，“看着会伤心。”
　　很快，她又收拾好心情，坚定地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晚上只要想起就会流泪。这是一辈子的伤，痊愈不了。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活下去，除了子女，我还有父母、姊妹，还有朋友们。”
　　坚强“失独者”>>>
　　有一种选择叫自我疗伤
　　健康、年轻的儿女像往常一样每天正常出门，但在那一天后却再也没有回来。这种噩耗于父母，便是终生地痛彻心扉。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大把大把的业余生活，正处在“年轻的老年人”阶段的他们，该如何度过今后的年月？
　　“我老公都60多岁了，好多人问他为啥退了休还在上班，其实只是不想闲下来”，刘云说，“自己的性格‘好耍’，所以日子也好过得多”，早上打打羽毛球，中午一般在妹妹那儿吃饭，下午1点准时去打会儿小麻将。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对刘云来说，儿子的一帮好同学，是她最大的财富。“他们喊我们‘老爸老妈’”，跟这一群和儿子一般大的年轻人在一起，刘云的心结也解开了不少。“真的放下了，就是在提到儿子的时候不是更伤心，而是每次（从儿子的同学处）听到儿子的‘新鲜事’时，觉得像捡了宝似的幸福。”
　　记者刘桐周志敏摄影报道（文中“失独者”均为化名）来源：四川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