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点】郭老侠 | 失独帮扶座谈会漫记 （转载）

面对现实

不堪承受失独圈内充斥着的争斗、抹黑、诽谤之风气的烦扰，也为了远离那些品性不端的小人，我淡出失独圈己经有好些日子了。虽然，我依然在默黙地关注这个群体抗争的活动和进展，依然在以我认为合适的方式为这个群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我的主要精力和时间都花在吃喝玩乐上了。闲时，我看看书，听听音乐；偶尔，和三五好友交流情谊，切磋牌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则花在了我喜欢的摄影上。在青山流水、奇花异草、亭台楼榭之间，我用我的眼睛和镜头捕捉这个美丽的世界和靓丽的女郎，享受着这个世界可以给我带来的许多美好，虽然常常感觉囊中羞涩，但日子过得也还惬意。

上个星期，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我通常是不太接这种电话的，但那天不知为什么却接了。电话那头的人跟我说：“我们邀请你去参加全国失独家庭帮扶工作座谈会。”迟疑了片刻后，我答应了。参加这样的会议，是圈内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放下电话的我却没有丝毫的窃喜，相反，心头感到有些沉甸甸的。这沉甸，一是来自于一种责任，二是因为失独群是一个人员非常复杂的群体，鱼龙混杂、良莠不分，各种利益各类诉求五花八门。代表者发言，倘若不如某些人的意，很有可能便会招来一片骂声。这些年来，尽管我对失独群体的状况和诉求了如指掌，但是，我原本就是一个具有独立思想，不仰附权势，不人云亦云，直来直去的人。我只提那些我认为对的、合理的、可行的事情。此行充满风险，若有不慎，很有可能我好不容易摆脱了的那些烦扰又会卷土重来。然而，我的骨子里依然流淌着失独者的热血，追求公平，争取权益，为这个苦难的群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仍然是的我的向往，我的意愿，我份内该做的事情。“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管它那么多呢，于是，我静下心来，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拟就一份3千多字的发言稿（发言稿内容全文附后）。

面对现实

11月6日下午，是一个细雨霏霏的日子。在长沙南站的高铁车厢里我见到了湖南省卫健委家庭发展处邬处长和信访处的曹处长。这是两位刚调到这个岗位不久的新领导，我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一番闲聊之后，我对他们即刻心生好感。无论是相貌还是语言，他们都不象在官场里混了几十年的官僚们，一点都没有我们所熟悉的那种盛气、圆滑、迂腐的气息。关于这次会议，他们并没有对我有什么特别的交代。邬处长只是说了一句：你什么都可以说，只是不要说反动话就可以了。

到达桂林后已是傍晚，曹处长的一位亲戚接待了我们。饭毕茶后，到达宾馆已快十点。洗漱完毕，睡在床上，我却久久不能入眠。吃了2粒安眠药也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折腾了一晚。

第二天早餐，在餐厅里见到了与会的5位失独代表。他们是来自上海的无奈、江苏的朱耀先、河北的冯国柱、山东的兰花草、吉林的为了谁。他们都是我在以前维权中结识的好朋友。好长时间未见，大家亲热地握手聊天。此刻，往昔一起经历的许多情景又自然地在我脑海中重现出来。特别是我看到无奈和为了谁，更是忆起了5.20和5.5北京知春路上的那些可歌可泣的人和事。失独者的事情在今天能得到国家这么大的重视，失独者的的命运能发生这么的大的改善和变化，真的与这些维权先驱们的不懈努力是分不开的。我们真的应该铭记和感谢这些无私地为这个群体合法权益努力的人们。

上午9点，《全国计划生育特殊家庭帮扶工作座谈会》在桂林榕湖饭店九岗岭会议中心正式开始，宽大的会议室分成4排坐得满满地。我大概地数了一下有40多人。会议是由国家卫健委办公厅、卫健委人口家庭司、卫健委医保局、卫健委财务司、卫健委医管局，卫健委基层司并联合人社部、住建部、财政部旗下的有关司局和中国计生协召开的。会议主持人说：召开有这么多部委司局参加的特殊家庭的座谈会，这是第一次。这充分显示了政府对特殊困难家庭帮扶工作的高度重视。

上午2个半小时的会议，主要由一些省市的卫健委、社工服务中心、关爱协会、计生协分别以发言、图片、视频的方式，介绍他们在落实政策、精神慰藉，生活关怀、自强自救方面的成功经验。最后是卫健委办公厅的刘厅长作总结性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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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会议在2点半开始。首先由5位失独代表发言，每人发言时间规定为15分钟。5位代表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层面，主要表达和强调了失独者在特扶金、养老、医疗救助、管理机构、第三代抚养、诉求回复等方面的问题。这些问题其实在失独者以往的多次诉求和座谈会中都反复地提出过了，这次不过是老调重谈，再次提出而已。当然，这些发言中，也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参会的各级领导都认真聆听、记录。失独代表发言之后，失独群体所熟悉的韩生学老师作为会议的特邀代表发言。他从失独者的特点，帮扶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如何解决这三个方面作了比较全面的论述。他的话语透彻，准确，实在，句句讲到我们的心里去了。他的发言博得了全体失独代表的掌声。然后是中国计生协的发言，她主要介绍了他们在暖心家园和暖心行动等方面做的工作。然后，还有卫健委的有关部门作了他们相关工作的介绍。

会议只有一天，在短短的5个小时里，有近20位代表发言。由于会议纪律的规定，我无法完整和准确地记住和转述每个人发言的内容。会议也不可能就失独代表的诉求和问题作出及时的答复。但是从会议的规模上，从代表的发言中，从聆听者的神态里，从记录的书写声中，我感受到了政府对失独者问题的重视，体会到了政府关怀之情。会后，我们省的2位领导跟我说：你哽咽着的发言让我流泪，让我感动，让我意识到责任和担子。谢谢你，相信我们会为你们努力的！

桂林是一个美丽的城市，是我们摄影人视为的天堂。但是我没有心情去欣赏这里的美丽。我们所住的榕城饭店是桂林市用于公务接待的老宾馆，据说几位国家最高领导人都在这里住过。这里的园林景观是迷人的，尽管我带了相机，我也无暇去顾及留影。第二天一早，我就和邬处长踏上了归家的路程。

回家的高铁要3个小时的的车程。这些年，我单独面见过我们长沙市主管计生的副市长，也多次单独见过市、区计生委的一把手，向他们反映过失独群体的诉求和困难。但是如此长时间近距离地和一位主管我们的省级领导单独在一起，还是第一次。邬处长是87年的全国高考文科状元，是一位有着很高资历，很有能力和魄力的大领导。这是一次非常难的机会，我得珍惜。于是，一路上，我喋喋不休地向他介绍了失独群体自2011年以来的维权历程，描述了失独群体的现状，表述了我们所有共同的诉求，以及如何解决这一问题的看法和建议。邬处长很认真地听了。他说：“老郭，你们这次真的打动了我。我回去后，我会要召集有关部门的人员，要他们先读一下韩老师的这本《中国失独家庭调查》，要他们首先对你们产生共鸣的情感。然后，我要带领一批人下去考察，批评督查那些做得不好的，发现和推广那些做得好的。我要集中精力和人员帮助你们落实好政策，解决你们重要的大事情。你们相信我，相信政府，以后会好的。”我知道：在中国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体系中，要解决好失独群体的事，靠邬处长，靠卫健委都会是一件很艰难复杂的事情。这需要政府高层的高度重视，需要相关部门的通力合作，需要全社会的关注。邬处长说的话能不能实现，失独者的问题能不能圆满解决好，还得拭目以待。但是，邬处长有如此情怀，有如此话语，依然让我感到温暖，感到心动。

我们的国家现在真是发达和富强了。以前从桂林回要十几个小时，如今3个小时一下子就到了。走出长沙南站，秋高气爽，和煦的太阳照在身上，很令人舒服。回想开会的过程，联想失独政策这几年向好的变化。我觉得，我应该相信：通过我们失独人不断的努力，通过国家相关政策的不断完善和落实，老有所靠，病有所医，弱有所扶，在这个我们一生为之奉献过的国家，在我们牺牲过的失独人身上，不会是海市蜃楼般的虚幻，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我希望，我祈祷这一天早一点到来，让我们这代不幸的失独人不再愤怒、不再忧虑、不再恐惧，能够安宁祥和地度过余生。

附：座谈会发言稿

面对现实

桂林，这座美丽的城市，我此生中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37年前，也就是我27岁的时候，我带着我的未婚妻到过这里。那时的我，充满了对国家，对生活的热爱：对幸福，对未来的向往。如今，当我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家庭是破碎的，我个人是焦虑的，对现实，我是有不满的，对未来，我是绝望的。在我的大半生生涯中，我其实是一个有思想，有责任，阳光开朗的人。为什么现在会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不是因为我没有升官发财，也不是我堕落学坏了，而是因为我失独了，还是老来失独了。

失独不仅仅带来的是精神上的巨大悲伤和难以平复的痛苦，同时也带来了生活上不可克服的巨大困难和障碍。具体有哪些困难障碍，我想参会的各位代表，这些年，已经从失独者通过各种渠道，以各种方式提交的诉求和陈述中，或多或少地知道了这其中的内容。在这个会上，从以上和后面的代表发言中，大家仍然可以再一次听得到具体的东西。今天，我带来了两篇失独者自己写的文章，一篇是天津的一位失独母亲4年前写在QQ空间上的，在失独群体里广泛流传的。她以诗歌的形式，用最朴素直白的语言描述了老无所依的迷茫，题目是《明天我该怎么办？》。另一篇是上个星期在失独者自己办的自媒体《卡子沙龙》上发表的《一个失独老者的漫长求索》。它记录了一位70多岁的严老汉10多年来，在养老上艰难、心酸、无奈，老无所靠的生活历程。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不在会上读这些文章，会后，我把它交给参会的领导们，希望你们能抽时间看一看，再一次从情感上体会一下我们失独者的艰难和渴望。

在这个会上，在我正式表述政府该对如何进一步帮扶失独者这个话题之前，我还是想先表达一下我个人以及和我有同样感受的失独者，对党和政府的感谢，尽管会有很多的失独者反感我说这样的话。在漫长的计划生育政策推行的30多年历程中，政府对失独者的关心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做得不好或不够的，但是，从2008年开始，失独者的问题开始得到了重视，特别是从2014年5部委联合发文以后，政府连续不断地，系统地出台了不少的文件。从特扶金、医疗救助、廉租房、联系人制度等等方面上给了失独者帮扶和实惠。尽管在一些方面，在许多地方，还做得不全面，不完善，不实在，但是毕竟在做，而且一年比一年做得好。今天几部委联合召开这样一个座谈会，再一次诚恳地聆听来自四面八方的失独者的意见和建议，善意地表达了党和政府对失独家庭的关怀之情。因此，我要由衷地说一声：谢谢你们！

很多的代表会在这个会上提出来自失独群体的诉求和建议，我不重复，我今天主要讲3个问题：

面对现实

一、养老的问题

养老无疑是失独群体诸多诉求中最重要，最需要，最迫切的问题。也是政府在帮扶失独者所做的一系列工作中，最不到位、最无力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失独者已经进入古稀之年，面临老而无靠，老无所养的艰难困境，特别是当某一天，人不能自理了，病倒了，失能了，活不下去，又死不了的时候，怎么办？这成了失独者最为焦虑，最为恐惧的问题。诚然，正如许多解读我们诉求的领导说过的那样：“养老是我们中国这个老年化社会共同面临的问题，着不得急”。但是由于天灾人祸和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共振的后果，使得我们和社会上其他的老人有质的不同：我们缺失了唯一的自然赡养人，缺失了来自子女给与的精神或财力上的帮助。所以失独群体的养老在社会诸多养老环节中显得非常特殊，非常急需。因此，无论从人性道德上，还是从义务责任上，政府应该给与特殊的重视，高度的关怀，以特别的措施予以对待。如何做，我这里给出3点要求或建议：

1.建立专门的失独养老院。

据说，我们某些领导，特别是我们卫建委的领导，很不同意建立专门的失独养老院。说什么根据专家的意见，这不利于失独者身心的健康，“不利于与社会融合”。在这里，我要代表广大的失独者说：这完全是不了解这个群体，不体谅我们情感，违背我们民意的官话套话。我们失独了，无论是懦弱者，还是坚强者，我们的内心都有了不可治愈的伤疤。试想一下，我们住在一般的养老院里，和那些有儿有女的老人在一起，天天听他们谈论儿女的幸福，谈论儿女对他们的关怀，目睹儿女对他们的探视。这些情景对我们是多大的刺激，多大的煎熬。相反，我们这些有共同命运的人在一起，我们有共同的经历，有共同的情感，可以惺惺相惜，可以互为慰藉。有什么不好？因此，在这里，我强烈地呼吁有关政府部门领会失独者的民意，满足失独者的愿望，尽快把建立失独养老院摆上政府的议事日程，让广大失独者的这一心愿早日实现。

2.让失独者优先并以低廉的价格入住公立的养老院。

失独者的这个要求，其实已经在政府的文件中有过描述。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并没有得到好的落实和体现。由于没有具体操作细节和硬性指标，多数失独者仍然很难入住当地的公立养老院。因此，在这里，我强烈地呼吁有关政府部门制定切实有效可行的措施，确保及时让那些年老的失独者，尤其是那些单身孤老和失能的失独者以低廉的价格入住公立的养老院。

3.加大居家养老的扶助和补贴力度。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由于种种原因，很多的失独者其实更愿意在自己的家里养老送终。因此居家护理的问题便成了居家养老的头等大事。请保姆，请护工是解决这一问题最重要的途径。然而，很多的失独者是没有经济能力做得到这一点的。因此，政府应该加大对居家养老的扶助和补贴力度。如何补贴，补贴多少算公平合理，失独者在向政府的诉求中提出过许多方案。我认为，这其中由上海无奈等人向政府提交的“以当地最低工资收入为补贴标准”的方案最为合理。它体现了弥补政策导致失独者权益受损的公平原则，考虑了当地政府财政可承受的力度，更能保证失独者的养老质量。我希望有关部门能重视这一方案，并尽快予以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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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医疗救助的问题

2014年以后，政府对失独者的医疗救助做了很多的工作。绿色通道，住院护工补贴，住院自费补贴这些实实在在的好政策、好措施在很多地方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落实。比如在我们长沙，区、市都有了绿色通道的医院，政府为我们买了住院保险，在住院陪护，住院自费方面给与了资金上的一定补贴。但是在全国，在很多地方，这类好政策并没有得到全面的落实，帮扶的力度还很不够。我希望政府的有关部门，要积极推广做得好的，督查做得不好的，完善和提高这方面的政策和措施，扩大疾病住院补贴的范围，把老年常见病纳入其中，加大住院自费补贴的力度，切切实实减少失独者的医疗负担，让所有的失独者看得上病，住得上院，付得起药费。

三、管理机构的问题

一直以来，失独者的在各类诉求中，都普遍地提到要建立类似残联一样的失独者组织。为什么要建立这样的组织，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儿女管我们了。失独者确实需要有这样有一个常设机构来管理我们，扶助我们，及时听取和解决我们生活中的困难。目前，政府所推行的联系人制度其实也是想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联系人制度在各地几乎都是是流于形式，起不了什么作用。为什么会这样？根本原因就是因为联系人不是专职人员，他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解决失独者生活中常见的困难问题。政府不同意建立这样的组织，失独者又需要，怎样破解这样难题，我想长沙市某些地方的经验值得推广和采用。

长沙市区大概有50个街道，目前有十分之一的街道实行了以街道政府出资，向社会专业机构购买服务的方式，成立了专门为失独者服务的机构，它的名称叫做“温馨家园”等等。这个组织和所属地区的失独者保持紧密的联系，根据需要，及时帮助他们解决生活中遇到许多问题。例如：陪同看病，办理住院手续，联系护工、上门探望等等，他们还经常举办节日生日聚餐，健康讲座，户外旅游等等集体活动。有了这样的组织，我们就有了一定的依靠和寄托。这远比那空洞的联系人制度要可靠的多，有用的多。建立这样的组织，街道一年所需的经费也就10来万左右，街道基层政府完全是有能力做得到的。所以，在这个会上，我希望我们有关部门的领导，去长沙考察一下，总结经验，然后加以普及和推广。

以上就是我今天着重要提的3大问题。当然，失独者要提的、要解决的问题有很多。例如：大幅度提高特扶金的问题，一次性补偿的问题，廉租房的问题，第三代抚养的问题，制定失独者保障法的问题，等等，等等。但是，我相信，我上面所讲述的问题是广大失独者最为关心和最为重要的事。我希望领导们能予以重视，尽快落实解决。

失独群体是中国国家走向富强的进程中，出现的一个特殊群体，是一群天灾人祸和政策后遗症共同作用而产生的悲惨人群。帮助他们，厚待他们，不仅体现人类社会该有的仁德，更体现政府的责任和担当。我希望这个会议之后，失独者的境遇会有更好更多的改善，失独者可以拥有一个安宁的晚年。我同时还祝愿假若明年再召开这样的会议，领导们听到的不是意见和埋怨，而是赞扬和感谢的声音。

我的发言完了，谢谢大家！

                                                                                                    2019年11月7日   

面对现实

郭老侠代表的发言道出了失独群体的心声，几个主要问题总结到位，希望能引起国家重视，尽快出台有效的政策措施！

孺子牛49

支持！

腊月河

感谢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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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成以上三点提议，但要想改变失独者的悲惨现状。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组织，各界都有组织，为什么失独群体就不能自己组织起来呢？假如说高层领导也有人是失独者，我想我们的处境绝不会是这么的悲惨。
     我们的今天是国家政策造成的，国家应该“帮养老”。